是机械地作,亦步亦趋地模仿。她生平次经见这样的事实:两个生龙活虎的壮汉子变成了朽木、泥塑,在生死路上徘徊,实在是难以接受。脸色苍白,心理也有些失常。可是,当她给长红松解衣扣,舒扩的动作时,长红内衣口袋中跌出的红笔记本让她吃了一惊。她写给他那封情意缠绵的信叠得方方正正,就夹在其中。――恰好是夹在他(她)俩诗歌唱和、山盟海誓的那一页。只见她那首红豆诗旁边横竖批了那幺多“为什幺?为什幺?”。这些字的笔迹颜色有深有浅,显然不是同一个日子里写的。长红这呼天问地的悲愤唤醒了文景麻木的悲情。她眼泪哗然涌出,又赶紧用袖掉。她明白此刻不是哭的时候,长红的死活全在自己的舍命一搏了。
文景拉着长红那宽大的双手,将他的两臂舒展开来,再合回去;合回去,再舒展开来。那医生嘴里有节奏地喊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文景心里却默颂着“文、景、爱、你,天、长、地、久”。当文景用自己的朱及他那棱角分明的嘴,口对口的人工呼时,铭心刻骨的爱情完全复活了。智慧和力量全回到文景的上了。
尽长红那病态的面容已不英俊,尽他的手毫无生气,可是在文景那充满爱恋的目光中,他还是过去的长红。她只是替他委屈、同情他、可怜他,就象母亲与落难的儿子分别太久又失而复得一般。
大约坚持到四十多分钟的时候,文景已大汗淋漓。她的好几层衣服都被汗水打透了,令人难受地粘在了肤上。这时,坚守在工地上的吴顺子、三货、吴长东等都要来替换她,都说他们看了半天,也学会作了。文景只是不依。她将耳朵贴到长红的口,凭着亲人的感,她觉察长红的心脏开始搏动了。便全不顾周围有多少围观者,忘情地高叫一声:“长红,我是文景!”
吴长红在他生命的回程中,与其说是向着光明前进,倒不如说是漫无目的地飘。失掉恋人陆文景他已经心灰意冷,相继失去爱女爱子更使他绝望。他整天钻在打井工地上,近乎自地没明没夜地干活儿,恰巧是当时的兴修水利的热迎合了他逃避现实的愿望。如今,他的灵魂正飘忽在阴阳两界,他的脚步亦蹒跚不定。一方面首先和其次在向他招手,另一方面又猛听得意中人在急呼。
文景见长红没有回应,便再一次人工呼。然而这一次的情形却不同了。文景清晰地觉出长红的尖象初出壳的鸡轻轻地蠕动。虽然缺乏力度,却也脉脉动情。文景便将自己的樱紧紧贴上去,回应他,迎合他。文景将自己涌动着的激情全集中到尖上,用它舐激活心爱的人。一对情侣便进入旁若无人的境地,甜甜蜜蜜地亲吻着。宛若回到了开天辟地之前的混沌之中,不晓得回避,不知掩饰,把生死之恋赤地展示于众目睽睽之下。围观的众人也看傻了。他俩吻着吻着,吴长红的面颊上就现出了红晕。两人的泪水已是滔滔,汇成汨汨溪……。
“活过来了。活过来了。”人群中便爆发了兴奋和躁动。笼罩在打井场地的阴霾突然被欢快的呼声掀掉了。
“这可是文景的份儿功劳!招工的文德给了她姐大面子!”女人们在嘁嘁议论。
冀二虎的老婆被吴长红复活的奇迹所震动,她再也沉不住气了,顾不得医生的尊严和面,扑上去就推过那汗水淋漓的大夫,说:“去,去,你休息一会儿。我也知怎样帮弄二虎了……”
人群中,只有两位老人羞愤难当。那就是文景的公婆。公公见文景的眼成了熟桃儿,与长红当众亲热的程度胜过久别的夫妻,便再也看不下去,低了挤出人圈儿愤然离去。那婆婆脸上红一白一的,恶恨恨地把孙女儿推到文景跟前,呸一声唾:“今天也忙,明天也忙,把娃娃给我们,自个儿却来大庭广众前浪!活人眼里拳哩!”
海容从未经受过大人这幺推搡,哇地一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