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竭。据说附近村里的老百姓都不掏钱买柴炭。有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不用白不用。文景嘴里念叨痛惜公家的损失,但看见别人往家里捞挖,照样心动手。赵春怀明里不表示支持,也不反对。暗里却欣赏文景这无师自通和泼辣。他的前任妻子可不这样,好吃的细的,好穿亮的贵的,没文化倒有文化人的架子。一没柴炭,大呼小叫支使男人去弄。赵春怀是要面子的人,老职工又受过几次表扬,怎好不时不晌去拿公家的东西呢?只好买了炭打省着烧,这日子过着过着就与旁人拉下脚步了。两人为此整天吵架。想不到娶了文景,如花似玉个小媳妇,只说仅有欣赏价值,不曾想还实用哩。
人常说祸不单行,好事成双。不久,文景又有了孕,赵春怀更是喜得合不拢嘴了。看文景因为妊娠反应,脸上出憔悴、苍凉的神色,赵春怀便请医问药、端茶捧水,更是贴入微。作为赵春怀的心肝儿宝贝,文景再瞧这持宝人,便有了依恋和仰仗的感觉。只觉得他那脸盘也不宽了,眉眼也不挤了。仿佛生为女人的丈夫、孩子的爸爸,本来就该是这副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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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景在家里将息了十几天,就再也呆不下去了。说实话她惦念肚里的孩子还不及惦念自己的陆园呢。陆园中的菜苗和籽种都是她心挑选的,一丝不苟地认真栽种的;而肚里这小小胚胎却是没有念、没有选择的不期而遇。文景一向雄心,想着成龙变凤,图谋自的发展,从来都没有妈妈的打算呢。再说从北方农村走出来的农家女儿,生实,遇事又有独立见解。她认为这怀孕就如同大豆的萌芽、禾苗的破土一般,总会周膨胀、对大地母亲上下踢蹬、有所反应的。习惯以后,也无非是个干呕。早上反应强烈,早饭就干脆不吃。人机能有自然调节,撑不到中午胃口就开了。掌握了规律,几时需要就几时补充些食物。何必象慵懒的婆娘借机撒夸大那痛苦呢?农村的孕妇还下地锄禾呢!
可是,眼看秋天到了,自然界的一切生物都到了挂果的时节。菜地是五、六天不浇就要干裂的。地下没有气蒸腾,茄子、葫芦、豆角都会赌气掉花儿的。花儿一落也就谈不上坐果了。再说,菜地周围的萝萝蔓缠手,不停地往树枝围成的篱笆里钻。枝端张势地打着螺旋儿,想缠绕西红柿的主干哩。记得去年这个时节,她每天都得过去看呢。
这天下午,文景对赵春怀说她嫌家里闷热,想出去走走。――赵春怀下班归来时,拾了些废铁丝,正在地下比划着准备给孩子编一个小坐椅。――就是能卡在自行车横梁上的那种儿童椅子。他放下手里的铁钳,望望窗外,天空阴沉沉的,就让文景带把雨伞。文景出了门,他还不放心。探出来嘱咐她:“别往远去!”文景嘴里“噢,噢”地应着,拐个弯儿就溜到了久违的陆园。
然而,陆园的景象却让她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