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便罢了,这押送粮草的人也是非同小可,是一个在许多人意料之外却在召伯虎意料之中的人――太子傅荣夷。
「你根本没去土长城,回到镐京又能证明什么?留在成周或有大用。」
「兰香茜草?」召伯虎心中微微一惊,之所以非要入番城,正是要了解此事,不想眼前便有路径,自要探究到底:「此事我听说过,如今贵族高门嫁娶,皆要以此草染制彩缯香车,以至于此草价格水涨船高。连带着普通茜草与齐纨也是一天一个价。」
「相爷的意思是说……洛邑将有大事发生?」伯颜似乎明白了些。
「诺!」
伯颜上马南去,密叔上前低声问道:「那个姓陈的年轻人,自言已家无长物,身无立锥之地。意欲跟随我们,老奴不敢自专,特来询问相爷。」
「诺!」
召伯虎摆摆手:「你听令便是。」
「不去番城了吗?」
安抚好了伯颜,召伯虎冲密叔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取下腰间皮袋,哗啷啷一倒,十个金灿灿的饼金在地上骨碌碌直滚。那矮胖子一脸喜色,提鞭下马,一个个拾起对数,又是咬又是吹,直到确认了饼金的成色与分量无误后,顿时前倨后恭,满脸堆笑地对召伯虎说:
刚入冬的洛阳渡,河面虽说尚未封冻,依常理也到了该窝冬之期,往年这个时候除了少许往来的客船,应该看不到什么货船了。然而今年却一反常态,洛阳渡的大货船桅樯相连,且千篇一律全是运粮船,运的还都是从关中渭水渡直下洛邑的粟米新粮。这数量,只怕洛水两岸及成周军营的粮仓都是要在入冬前填得满满当当。
「你……」伯颜铁青着脸,手按腰间长剑欲上前,却被召伯虎一伸胳膊拦住:「按捺些,此处毕竟隶属鄂国,不可造次。」
「这位爷,您的钱数无误,我主东与他们陈家的债事已了。人是您的了,该怎么处理是您的事了!上马,走!」
召伯虎对于做下「兰香茜草」这个惊天大局的幕后之手的猜测,在寥寥数日后得到了验证。洛邑东都,一切如常,然而在离开洛邑行将在洛阳渡登船之时,召伯虎清晰地看到了那只做局之手,准确地预感到了那只手接下来将有何动作。
「唉……」年轻人摇摇头,苍白的脸上泛起一道气愤的红晕:「都是那兰香茜草闹的!」
「可是……相爷不是说要我作为证人前往镐京,以为隗将军洗冤助力吗?」伯颜十分不解。
「猗氏商社?」召伯虎默默念着这几个字,心中却豁然开朗。来之时路过洛邑,当时他便有一种隐隐约约的预感,兰香茜草仿佛是一个巨大的局,定然有人在幕后布局,究竟是谁?想将其陷入彀中的又是什么?他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指向,只是目下还不能确定。
「事已出了,再入番城已无意义。」
「相爷有何吩咐?」
「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年轻人又是一声叹息,低声道:「如今兰香茜草的行市已然崩了,价格一泻千里,番城里不知多少人家赔得底儿掉。卖儿卖女的,跳河抹脖子的,日日都有。我爹本非大商,一向只是做齐纨生意的,都连带着赔尽了家产。那些炒卖兰香茜草的就更不用说了!」.
他办完父丧前往本相在洛邑的官邸,暂时看管宅子吧!其余人,咱们加速南下前往洛邑。」
白眼,明显没把客商打扮的召伯虎一行放在眼里。
「伯颜。」
「哦,竟有此事?」召伯虎追问道:「是不是商社突然不收茜草了?」
「对呀,半个月前,猗氏商社忽然不再收购兰香茜草。自那时起,来往番城的商旅豪客便日渐减少,兰香茜草的价格山河日下,跌到连草都不如了。连带着,普通茜草与齐纨的价格也是崩盘。如今这番城,满眼一片萧条景象,总有一天,人要都死绝了。」
召伯虎思忖了一番,说道:「让
待这群凶神恶煞的爷走远了,陈姓年轻人才敢上前深施一礼,连声称谢。召伯虎轻轻扶起他道:「路见不平,自当相助,不用再谢了。只是我观公子也不是家境拮据之人,令先尊何以欠下如此一笔巨债呢!」
「你持本相手书前往成周大营,自今后便留在那里听用,无须跟随本相归京。」召伯虎断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