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歌心中忽动:“师……宇文甫。”
他带他们穿过回廊,沈晏歌蓦地脚步一顿。
他的师尊憎恶分明,最难容忍无端杀戮之事,见他如此,定会出来阻拦。
他远远看到走廊尽的房间。那扇薄薄的木门之后,却是他上辈子余生挥之不去的梦魇。
都是骗他的!
师尊……你倒是出来阻止我啊!
“师尊?”宇文甫仔细回想了一下。叶忘奕记着他每个弟子的生辰,每年生辰都会赠与些灵材符咒,算不上贵重,但生辰之日有人惦记着本,就足以让人高兴。他替弟子们记了那么多年的生辰,他们却从来没有替叶忘奕庆祝过哪怕一次。“我不知。”宇文甫说完,面色也有些愧疚,连任枫的符咒都顾不上了,“公仪掌门肯定知,我们去问他。”
“怎么,其他长老不会吗?”宇文甫。
沈晏歌说:“你不如为师妹定制些防符咒,既是你亲手所制,想必她也能知晓你的心意。”
他一路杀到了玄元宗祠堂。
他一副看着叶忘奕长大的熟稔派让沈晏歌心里又不是滋味了,出声打断他的思绪:“请掌门告知师尊生辰。”
他知祠堂乃玄元宗净地,不得喧哗吵闹,其中供奉了宗门历代长老牌位与长生灯,只要人还在世,长生灯便不会熄灭。
两人前往掌门殿,公仪弘懿正好有暇,听闻他们说完来由,面上带着些惊奇笑意:“承谏竟每年都会为你们准备生辰礼?”
“论厚程度,师弟怕是更胜一筹。”沈晏歌随口回怼,又仔细看了眼手中黄纸,“这符咒是你自己的?”
他认定正所言皆为妄语,红着眼血洗玄元宗。
宇文甫清醒过来,也察觉到不妥,只口中仍旧得很:“你糙肉厚,又打不死人。”
“你可知,师尊生辰?”
“那是自然。”宇文甫话中不无自得之意,又补充,“不要叫我师弟!”
他只觉得可笑。叶忘奕怎么可能死!他的师尊修为高深浑厚,常人难望项背,他从没见过叶忘奕重伤模样,他怎么就……怎么可能就没了!
公仪掌门带他们去的地方,是玄元宗的祠堂。
他们师兄妹三人,沈晏歌什么都会一些,宇文甫则在符咒阵法上更有心得,任枫在玄元宗时的都是辅助之,有两个师兄在,怎么都没必要轮到她上危险的前线;但入了魔修后沈晏歌才知,任枫真正擅长的还是杀伐之事。
他一眼看到了属于叶忘奕的牌位,牌前那盏长生灯早已熄灭多时,连温度都不复存在。
能够为喜爱之人庆贺生辰,可以这般高兴吗?
宇文甫越想越觉得沈晏歌这注意妙极,“好!我这便回去绘符!”跑出两步,他突然停下脚步,略带别扭地回,“谢谢你今日替我出注意。”
公仪弘懿作为名宗掌门,日理万机,哪里记得住每个人的生辰。他想了想,:“你们随我来。”
今世到底是哪里变了?
前世在正追杀下如同丧家之犬的他隐忍三年,怀着彻骨仇恨,培养出一批誓死追随他的魔修党羽,赤晷魔尊的名号响彻大陆。他带着数十死士杀回玄元宗还正以颜色,第一个祭刀的对象,就决定是叶忘奕。他誓要抓回抛弃自己的师尊日日夜夜折磨,将剑架在玄元宗弟子脖子上他们交出承谏长老时,却被告知,对方两年前就殁了。
好像也就是在喝那罐雪雉莲子羹时,他叫住了宇文甫。
他不信!
沈晏歌有片刻恍惚。前世,宇文甫可没找他商量过这种话题,他们之间的关系由于单方面的嫉妒和傲气每况愈下,又以沈晏歌魔血脉爆发为契机,同窗最终还是剑相向。
公仪弘懿大笑抚须,“其他长老弟子众多,每一个记过来,一年都没有空闲的时候。”他笑眯眯看着叶忘奕的座下弟子,像是在他们上看到了故人之子神色冷厉却又心存柔的模样。
他看着沈晏歌的目光难得有这么恳切的时候,眼中蕴着为心上之人准备惊喜的期待。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为了让对方开心,自己付出多少都甘之如饴。
歌从他手中取下那几张符咒,看了看,啧:“你还真下狠手?”
少年时期的矛盾,竟是那么容易就能化解的一件事。
“作甚?”
还真是和叶鸿一个模子刻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