膊拧不过大。”慧慧叹口气。
令文景更为气恼的是赵春怀去开结婚介绍信时,吴长方不阴不阳地表示支持,一路绿灯。不假思索就写了介绍信、盖了章。用行动再一次告诉文景:你以为你是谁!不仅把陆文景看作与吴家毫不相干的人,简直当成了烂抹布、臭酸菜!
“春玲的哥哥求他办事,他还不顺水推舟?”慧慧提醒文景,“这事还怪长红一个人!”
文景几次托慧慧去找吴长红,他家街门上都挂着冷冰冰的大铁锁子。陆文景与赵春怀的事被赵媒婆传了满街满巷,吴长红却无动于衷。真叫人寒心!
“人嘛,看惯了就不丑。我就觉不出春怀哥比长红差多少。常言:宁找个爱你的,不找个你爱的。你猜为娶你给赵媒婆花了多少?名义上是三十元,他背过他娘又偷偷了十块。赵媒婆都给自己定了副好棺材呢!”说到“棺材”,慧慧自觉不吉利,说漏了嘴。脸一红急忙打住了话儿。
穿过一片疏林,路过她们垦荒的河滩地时,俩人的脚步慢了下来。这一片黑色的鱼鳞似的土壤中就浸透着她们的汗水和血泪。想起慧慧那遭人嫉妒的“表现”劳而无功,一对好友神色黯然。过了天涯山底的崖底村,就望见有十几个桥孔的红旗大桥了。爬上未铺路面的沙石桥基,自行车便上下颠簸起来。两个姑娘便一人稳车把、一人扶后座地走。站在桥上向西鸟瞰,贴近县城的一片平川正呈现出丰而洋气的色调。明晃晃的如同油画一般。雄踞高地的车站候车大厅的绿色墙、火车出的一团一团的如云的白汽、高屋上铺着的洋灰瓦和城市风味的宅第……,县城的建筑以威严的群模式展示在两个姑娘面前。尤其那一扇扇窗,在近午的阳光下象一盏盏明灯闪闪发亮。她们猜测,那房屋里住的都是上班一族,如同春玲似的拿国家工资的幸运男女。反观自,便觉得既土气又气。
“还记得那年夏季放暑假的时候,我们相跟着趟水过河的情景幺?”慧慧将收回的视线缠绕在滹沱河上,脸色阴阴地说,“河里涨水,我们不识水,陷入沙汇,几乎把我卷走。——那时你若不拉我,随河水消逝而去,也就不会有如今这烦恼了。”
“别,别这样想。”文景,“不为自己想,还得为家人想想。——咱来计计我走后你怎幺办。”文景隐隐地感觉慧慧总说丧气的话,这其中会不会是一种命运的昭示、不祥的征兆呢?
“明年,春树还有一次提的机会。为了他,我还得脱胎换骨一回。”慧慧说,“希望你在春怀哥那里替我多添好话。”
“那还用吩咐?”文景。想起吴长红说的慧慧若要入党,除非她闯入火海抢险、入大河捞人的话来,文景真替慧慧担忧。在人际关系的理上,慧慧比文景细心得多,周全得多。比如吴长方顺利给赵春怀开介绍信的事,慧慧上就联想到春玲这层关系。文景却一相情愿,只朝有利于自己的方面想。可是,一遇到与自己的爱情和幸福相关的事,慧慧也钻牛角尖。
“我都琢磨了好长时间了。”慧慧说,“还得横了心与我娘划清界限。我准备搬了铺盖、带了口粮,住到五保家。认聋为亲。——另外,你和春玲这一走,村里团委会的工作,宣传队的工作,后继无人。我再显显手。我就不信没有感天动地的一天!”说到这里,慧慧与刚才判若两人。看来赵春树又来信给她鼓劲儿了。使她又力充沛、信心十足了。万幸,万幸!经历过那场突如其来的打击后,慧慧终于过来了。青春的火焰终于又在她上燃烧了起来。
走到个叉路口,她们拿不准该选那个方向。都懒得问路。河东河西口音不同,她们不愿学外乡话献丑。于是,一动不动地站在路口上瞻望。噗——哧——。火车的吐纳和轰鸣唤醒了两个外乡姑娘。穿过一个枯枝围绕的荒凉菜园子,朝西南方向望去,车站上的喧闹和人来人往已近在咫尺了。
“文景,一定要好好儿与春怀哥相。你瞧瞧他对你那百依百顺。你说要什幺,他就能把不疼的肉也割下来;你说不和人家相跟,要分开走,人家也依你。人要知好识歹!”
“心爱赵春树,连赵春怀也捎带了。”文景笑。慧慧在文景背上狠狠地捣了一拳,几乎把自行车歪倒。两人便各握一个车把走。眼看将天各一方,心里都有些发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