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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钉肉饼,晚上的。”瞿连娣把下巴一抬,示意眼前的面盆和一大锅肉馅,擀面杖,砧板,水盆。
周遥暑假里一直纳闷儿瞿嘉除了晚上去“杰杰”唱歌,白天的上下午都去哪了?
那一晚是混过去了。然而,这件事依然没有解决,从本上就不可能解决,而且矛盾日益深重。
瞿嘉说这地方不行有人要进来了!周遥那手已经进去,就让瞿嘉发不出反对和抗议的声音。
机床厂职工搭伙开办的副食小吃店,大家都是半路出家,真正有手艺能出东西的,就是五位中年女职工。小店就起了一个最朴实的名儿,“五芳”。早起经营早餐业务,下午卖各种点心小吃,晚上就在街边支出摊子摆开桌椅,经营夜宵,各种烤串和麻辣。
“对,就靠这嘴了,我嘴甜着呢,你要不要?”
瞿嘉确实没有时间再去上补习班和声乐课。
他妈妈现在发染得可勤了,一乌黑发。用瞿连娣自己的话讲,咱得也算是“窗口服务行业”,要注意个人形象,我是卖饭的,出门就不能再邋里邋遢永远像个买菜大妈!然而,染得越勤白发却就越多。在左右鬓角和发际边缘,白发争先恐后此起彼伏地冒,像很多细碎的雪片粘连在发上。
“你会吗你?”瞿连娣嫌弃着说,“你的那个不行,一堆大肉包子似的,什么玩意儿?那就不是门钉肉饼。”
“论个儿卖,又不是论造型。”瞿嘉说。
“遥遥……”
“哎呦――”瞿嘉肩膀一抖,
瞿嘉傍晚放学之后,时常就出现在店里。芝麻烧饼,油炸糕,他现在什么都学会了,都会。
……
“那你就敢瞎?”瞿连娣白了一眼。
不堪重负的躯就靠在周遥上,紧紧抱着,也抱了很久。
“我。”瞿嘉可能累得连表情都懒得表现,“您走吧。”
“哎,妈。”瞿嘉轻敲作间的门框,“您回去睡觉吧。”
有心曲解或是无意撩拨,俩人耳廓就都红了,息声就乱了,都很想念。
“完给谁吃?”瞿嘉歪着说,“反正不是您吃或者我吃。”
他的那份是记在瞿连娣账上。小店是自负盈亏,扣除成本和房租再赚到的,就算她们自己的,几人按照劳动贡献私下瓜分;假若赔本了经营不下去,哪天就要关门大吉。那份失业破产的压力,就每天追逐着她们这些人的脚后跟,啃噬着人心。
瞿连娣干活儿的那家店,第一年异常艰苦,万事开难,迈出第一步总是不知深浅的,踉跄的,艰难的,而瞿嘉那时开始念高三了。
“你这不是砸我的牌子嘛!”瞿连娣还不乐意呢。
“……”
真的有人进来上厕所了,外间的解手声和水声盖住了隔间里极度压抑的低。
还能去哪,就是在店里帮工干活儿。
开学了,在学校上课,坐在课堂里,他能睁着眼睛补觉。那时候,整个人就好像一个连轴高速旋转的发条,已然过度磨损又疏于保养,终于卡住转不动了,脑都不转了。那种疲惫不仅是上,更是神上的。一块磐石从大后方最脆弱的地方开裂,边边角角一片一片掉落,侵蚀……独自在内心支撑太久,再坚强的人,也终究快要撑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