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遥遥太好了，这两个男孩儿在一起，实在也太久了，久到她都已经习惯周遥这个大吉祥物在她家屋檐下晃眼的存在，习惯看到两个少年亲密地勾手，成双成对同进同出……其实，她早就看出来了。

院门口，遛鸟的人回来，啾啾啾——

无论闭上眼还是睁开眼，满鼻子都是“舒肤嘉”的味，特别喜欢。

瞿嘉半侧着，下巴大约是抵在周遥，让周遥把脸贴在他口。

出于自己一份母亲的私心吗？

“哎，回来啦……”邻居那位的一盆隔夜洗脸水和剩茶缸子还没泼出来，话音未落，瞿连娣低着急匆匆就往外走。

……

回去敲门吗？

把俩孩子叫出来，喝个茶谈谈话？

可现在都这样了，俩孩子怎么弄啊？这样毕竟是“不对”，不能以后长大了一辈子都这样了……

错事了……那是遥遥啊。

她用两手指着门板下面那个插销，轻声轻脚的，又把那门合上了。这时自个儿先惊魂乱般的四面环顾，下意识就想找一坨水泥来，赶紧把这个大儿糊上，生怕被别人也扒她家门，瞅见里面的情形！

瞿嘉已经惹大祸了。

遥遥是多好的一个男孩子。这么出色，优秀，长得又帅气，她一个外人都喜欢，当个宝贝似的照顾着。可是她没有把遥遥照看好，“照顾”到这种地步了，真的懵了，真愧疚，真难受啊……

瞿连娣出了胡同口，踏着清晨一地苍茫的秋色，听着耳畔无轨电车用“辫子”甩出的吱呀声，往电车站走去。她就在人行边的花坛沿儿上坐了，把事情往回倒，想清楚。

她儿子没穿衣服。

瞿嘉是不会知，他妈妈那天早上在他家门槛外面跪了足有十分钟，没起来。

从瞿连娣这角度瞄去，瞿嘉一边肩膀和胳膊搭在被子上，隔着被子温存地搂着周遥。

也没什么相信不相信，其实，早就应该看出来了。谁也不傻。

以她瞿连娣的脾气，这一定是她这辈子最沉得住气、最有风度的一次，她竟然都没叫唤，没骂人。

瞿连娣猛地一扶门框，麻溜儿爬起来了，抓住自己的背包带。

大早上没吃早饭，可能有点儿低血糖了，瞿连娣靠在门边，犯晕，发，但紧闭着嘴角没发出一丝声音，没有伸手砸门拍门。

隔屋门一动，邻居大婶拎盆就要跨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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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嘉从小长这么大，太个色太难弄，其实也就交了周遥一个真正的朋友，无话不谈两小无猜。别说瞿嘉舍不得撒手，总怕周遥走掉，就死活摽着周遥不放，就她瞿连娣，内心深其实也一样想法，就是摽着周遥不愿放手。

其实就是私心。

两个男孩子，那样亲密地睡在一张床上。

假若没有周遥在边，瞿嘉怎么办？

“嗯，正要出门，回见啊……”瞿连娣糊应了一句，一路捯着凌乱步子，径直撞出了院门外。

自家孩子自家事，怎么的也不能说给外人知。

瞿连娣半跪半坐，低系领口纽扣，然后发现没什么可系的，脑子糊涂了又把领口解开了，赶紧又系回去。手指微抖，捂住自己口，以及那下面的一片翻江倒海，惊涛骇浪。

瞿连娣在胡同口这一的路边上，攥着她的书包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