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清漓脸上骤然褪去血色，尖叫着将那颗牙给扔了出去，旋即整个人天旋地转，扶着墙呕吐起来。

        鬼使神差的，她俯捡了起来，对着火光细看，居然是颗豁了口的牙齿……

        扫了一圈没见到阿福的人影，只看到她娘，那妇人额又被打出了新伤，脸颊高，正神情木讷地缩在角落里。

        并非挑剔，可言清漓看着那碗黑乎乎的肉汤，竟然没有分毫食，但人家既然好意送来，也不能白白浪费食物，便想着喝一口，将剩下的给陆眉，他都很久没吃过肉了。

        得，这是看上陆眉的手，想寻求庇护了。

        这世上就是有许多狗杂碎，为男人，在外无能，回家也撑不起家，便只会冲着妻女撒气找威风，言清漓过去，向那妇人悄声问：“你伤到哪里了？阿福呢？”

        那妇人却坐在地上大声嚎叫，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

        ——婶子阿姐们一个一个都没了，阿娘说，她们是被官兵给抓走的。

        言清漓与陆眉走在最后，与他们拉开了一段距离，可是到了城外等来等去，等到日高升，等到官府撤了粥棚，民散去，再等到日西斜，也没等到家来人。

        妇人毫无所觉，呆滞地看着不远的火堆，言清漓问了几句她也不应，无奈下，她便将那张饼悄悄在了妇人的背后。

        回来时陆眉与人换了干粮，她本想偷偷张饼给阿福的，见陈家村的人大口吃肉，心想也是多此一举了。

        ——村里有人会打猎，偶尔运气好时猎到野畜，大家伙也能勉强吃几顿饱的。

        回去时已经很晚了，令人意外的是，庙里居然飘着食物香，陈家村的人正在围着火堆吃东西，木枝上串着肉在火堆上烤，发出滋滋的轻响，他们还不知从哪又弄来口锅子，正在煮汤。

        一夜再无话，次日天刚亮时，这群民就又相互搀扶着返回善亭县，等着官府放粥。

        刚抬起碗，嘴尚未碰到碗沿，那雕塑般木讷的妇人突然疯了似的冲过来，将她手中的碗打翻了。

        “许是进城忙着安顿呢吧，再等一日，若明日还没人来，我们就走。”言清漓安陆眉，可是两人都知，兵荒乱的，旁人随口的一句承诺是信不得的。

        陆眉与言清漓回到庙中右侧的老地方坐下，许是太久未沾荤腥的缘故，听着那些民吧唧吧唧咀嚼的声音，她居然感到有些反胃。

        即便如此，两人还是又回到了土地庙，准备明日再来一趟。

        回去与陆眉刚准备吃东西，昨日翻他们包袱那名中年男人便一瘸一拐地过来了，手中端着碗肉汤，讨好地说回来的路上遇到野鹿，这肉汤是给他们赔礼歉的，还听说他们也想去越州，便邀他们一起走。

        话音刚落，火堆旁忽然有人发出惨叫，然后捂着肚子倒下，接二连三地，其他人也纷纷如此症状，那来送肉汤的中年男人也已经直跪倒在地，向一旁栽去，正蜷缩着嗬嗬抽搐，眼耳口鼻均在向外血。

        这些事几乎都发生在同一瞬，言清漓正懵着，忽然在脚边那堆黑乎乎的肉汤中看到了一块白色碎骨。

人说情，说他是村老的儿子，会打猎，先前都是他去猎野物的，大家才能活着走到这里，转又让言清漓不要害怕，说他们陈家村里的都是好人，大家都是好人。

        瞥见阿福爹正与其他男人吃东西，言清漓便去到妇人边。

        那中年男人骂了一声，也不嫌脏，心疼地将掉在地上的肉渣赶紧捡起来吃了，阿福爹气得直接过来狠狠甩了阿福娘一巴掌：“你这疯女人！还有完没有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