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植大笑。

        沈一元摇头道：“与王爷不同的是，我看到了二十家商户站在王爷这一边。”

        张昺在北平搞了一年的新商之策，还推动了军屯商卖，可问题是北平城人口很少啊，满打满算，不到三十万人……

        苏州凭新商之策汇聚了不少商人，可论富户人家，总抵不上京师。还有开封，那地方死了不少人，加上最大的消费大户周王没了，商业惨淡不少，谁去那里？

        所以商人可借献上宝物之名，觐见皇上，当面与皇上争取商人的利益。

        问题难解决，机会却容易把握一些。

        “最主要的是，这件事不是轻松可以做到，即便朝廷下了旨意，也未必有多少效果，只能给商人带来恶名。反观开海禁，此事可议，可行。一旦皇上许可，那天下人便会记住，是商人帮助大明开了海禁！这是才是商人的名誉！”

        哪个地方能比得上京师？

        商人在南洋猎货无数，有些东西根本就不是一般世家有福消受的，如抓来的“凤凰”，砍来的“金丝楠木”，极罕见的珍珠等。

        朱植严肃地问道。

        朱植见所有人不表态，便搁下酒杯，道：“既然诸位有想法，那我也不勉强。辽王府的货物，除了那些粮食与进贡给宫里的之外，我会安排人运抵北平及周边贩卖，京师便留给各位吧。”

        “此番回京，我会安排商人入朝觐见皇上，你打算提出什么要求？”

        再说了，去北平道路还有两千里，这一路奔波不要钱吗？

        不给皇室，能给谁去？

        沈一元沉思了下，最终摇头，解释道：“商人依附于官府，这已经成为了常态，不是说改就能改变。再说了，这是一件极得罪官员的事，官员可以提出来，王爷可以提出来，皇上也可以提出来，唯独商人自己不能提出来。”

        就以香料来论，这东西在大明就不是按斤卖的，是两，甚至是钱。寻常百姓肯定舍不得买，只有那些富贵人家，可这些人又能买进多少货？

        南京虽是大明第一大城，可市场毕竟有限，吞十艘货物怕已是极限，若全部货物都放在京师，那所有人就都白忙活了。

        一杯酒之后，朱植道：“为了利益均衡，我们不妨将目光放远一些，大明可以贩卖货物的地方，并不是只有京师，苏州、杭州、北平、开封……哪里不可出货？”

        当常百业带着十几个伙计抵达扬州城外时，看着毫无防备的城门洞，不由愣住了，转身对一旁的伙计说道：“若我们是蒙古人，扬州城是不是已经失陷了？”

        黄发财看着朱植，他的意思是让货物分散到不同城市去贩卖，商业逻辑是没错的，只是存在一个致命的问题：

        其他商人见状，只好纷纷表态，选了其他苏州、杭州等地，唯留下一些商户，占据了京师市场。

        北平？

        万一逾制，可是会杀头的……

        黄发财叹了一口气，道：“那黄家货物便放在宁波、绍兴、台州一线吧。”

        沈一元迎着风，直言道：“开海禁！这是最切实际的要求。”

        常百业骑着一匹马，回头看向浩荡的马队，指了指前面的扬州城，对身后的伙计喊道：“走，我们先一步入城。”

        这是一次不可错失的机会。

        沈一元、黄发财等人连连点头。

        沈一元看着退让的朱植，站起来表态道：“我们下南洋，辛辛苦苦返回大明，眼看着就要开张盈利，诸位却只顾一己之私，那他日我们如何再下南洋？沈家的货物不入京师，转至徽州府与江西等地贩卖。”

        朱植打量着沈一元，凝重地说道：“你从商太过屈才了，有这份心思，完全可为朝廷效力。”

        众人沉默。

        瓜分好区域之后，众商人开始安排河船转运货物。

        朱植看着忙碌的商人，对走过来的沈一元说道：“看吧，商人利己，未必会服从大局。这次我们将京师交给了他们，他们未必有感激。”

        “哈哈，既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安排好货物，准备入京吧。”

        朱植眼神忽闪出一道光泽，沈一元看问题的角度似乎很是清奇，总与自己有所不同，他善于找到机会，而自己似乎更善于找到问题。

        说着，便带了十几骑飞奔而去。

        

        沈一元嘴角带着苦涩，想起死去的家人，落寞地说道：“王爷，我只是一介商人，一个简单的徽商。”

        话说得漂亮，可事关个人利益，谁都不愿意退让。

        朱植瞥了一眼沈一元，道：“海禁早晚会开，这一点不需要提吧？难道你不认为，商人与官府的切割更为重要？”

肉蔻一两只得十个铜板吧？”

        扬州，江北第一重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