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说的话不算话，知县与小吏说的话才算话，这些百姓不相信朝廷，也不相信知县与官吏，只相信一点：

        “一群狗官！”

        “大人，这阳武知县也有问题啊，不宜再待在阳武。”

        干活了，容易饿死。

，那里田地都是好田地，可他们自己懒啊，有田不种，有力不出，朝廷能怎么办？”

        郁新目光阴冷，对所有人说道：“大明百姓都是勤快的，都是好样的，他们宁愿躺在赤贫里无所事事，每年吃朝廷赈济粮，也不愿生产，必是有原因的。”

        哀莫大于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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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佛齐，旧港。

        老船工深深吐了一口浊气，起身站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硬邦邦的馒头，用力撕咬了一口，费劲咀嚼着。

        尤腊指了指大明水师所在的海域，眯着眼说道：“大明水师似乎在准备进攻，刚刚有十几声炮响。”

        施进卿一手长弓，箭如流星，射杀了挥舞着火把的满者伯夷将领，吹起了三佛齐大军反攻的号角……

        乌璐很快便赶了过来，带着几分不安询问道。

        高巍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郁新清楚其中的门道，原武、阳武等地，每年都会上报朝廷，调拨赈济灾粮，而这些灾粮，可不是全部进入灾民的口中的。

        郁新狠狠瞪了一眼高巍，厉声道：“什么叫无可救药？他是大明的子民！你看看他们的年龄，多是青壮，在三年前，他们之中还有很多人仅仅十六七岁，在朝廷法令之下，强硬地搬迁到不熟悉的地方，离开父母，离开家人，离开故乡，他们不是懒，他们是心寒！”

        不清楚大明水师的意图，只能被动的防守，瞪着眼等。

        两年之后，这些地方事农桑的人越来越少，包括后来迁移过来的人，干脆都宁愿饿死，也不愿出力气，到头来一无所获。

        郁新重重点头，道：“整个阳武如此困顿，百姓枯瘦如柴，知县却肥肚大脸，没有问题也是问题！但知县人员还需朝廷委任，雄武成，先去衙门，摘了知县、主簿的乌纱帽，查其问题。”

        迁移过来的，也有愿意事农桑的，他们原本应该享受的三年不上税政策，却被执行成了“每年无所留”，辛辛苦苦忙碌了一年，到头一看，自家里还是老样子，除了多活了一年，一件物件，一件衣服都没有添，就连一口粮食都没多打。

        “希望你们此番下来巡查，莫要只带眼睛叹息，还应带心去追问一句为什么，这世上，谁都不希望过得艰苦！”

        对于乌璐而言，这一夜是无比煎熬的。

        “发生了什么事？”

        阳武也好，原武也好，很多赤贫之家，是被强制迁移过来的人口，他们怨恨朝廷，不愿意适应当地，若不是朝廷法令严苛，加上有路引制等，这些人恐怕早就跑路了。

        “提高警戒！”

        似乎是一个很矛盾的认识，但确实是存在的。

        雄武成答应一声，便带人奔向阳武县衙。

        在乌璐与满者伯夷大军极度疲倦的凌晨，将明未明时分，梁道明、施进卿率五千余人，喊声震天地杀出了森林。

        景清低声说道。

        乌璐被一阵阵炮声惊醒，尤腊紧张地呼喊着准备作战，可等了等，也不见大明水师船队发动进攻。

        老船工低沉着嗓音咒骂了一句，辨了下方向，才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

        高巍愤怒地说道：“是啊，他们就是一群赖民！我调查过，他们自三年前搬迁到这里之后，竟三年不事生产，屡屡荒芜田地，朝廷给他们发的牛，也不管不顾，任由其饿死！这群人无可救药！”

        夜色之下，只看得到不远处的海面上，隐隐约约有数十船只，对于远处发生了什么，尤腊并看不清楚。

        乌璐遥望着，见大明水师船队熄了灯火，似有什么图谋，便安排道。

        这里的官员，不是向下盘削无法再盘削的百姓，而是捆绑着一无所有的百姓，向上盘削朝廷。

        不干活，不容易饿死。

        吞咽，犹如刀子刮过咽喉。

        在一棵树后，汤不平拔起了插在地上的长刀，弯身处理过痕迹，遮上枯叶，处理好痕迹之后，才抬头看了看昏暗的夜空，低声说了句：“郭栾，给了你这么长时间，也该现身了吧？”

        在阳武与原武交界处的密林中，一处枯了的草丛微微动了动，旋即陷入沉寂，直至夜色笼罩，四周黑暗时，草丛才淅淅索索动了起来。

        等啊等，没有等到一个好朋友，倒等到了一个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