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正臣也感觉到了气力消耗很大，并不敢停下来，一次次地按压，汗水从脸颊滑落。

        朱元璋微微皱眉。

        年轻人厉声下令。

        朱元璋冷厉地看了一眼张焕：“你最近――有些多舌啊！”

        可名为陈三的驿使倒地，已是没了呼吸。

        顾正臣准备买一条鱼回去，让客栈做一顿好的，正在讨价还价，远处就传来了马蹄声，顾诚、孙十八连忙拉着顾正臣避在一旁。

        “给我活过来！”

        年轻人看着顾正臣，目光犀利地问：“你说他还没死，你有把握把他救活？”

        不对，李文忠和徐达都在北面，这段时间北元不并老实，何况李文忠是一品大都督。

        二骑骏马踏在官道之上，发出哒哒地声响。马匹之上，驿使弓腰，手中勒着缰绳，口中喊：“捷报快传，闲杂让路！”

        顾正臣咬牙坚持，头甩动，豆大的汗珠飞出。

        清幽的巷道如同羁绊的绳，牵连着千家万户。

        顾正臣走到陈三身旁，俯下身，探了探呼吸，已没了呼吸，手指放在脖颈处，也没了动静，伸手撑开陈三的眼睛，见瞳孔并未放大且未涣散，脸色凝重地跪在陈三身旁，活动着手腕。

        洪武门向南，直通正阳门，向北则是千步廊，千步廊左右是中书省、五部、大都督府，尽头是承天门，承天门之后是端门、午门与皇宫。

        另一名驿使魏生见状，连忙呵住战马，翻身而下：“陈三，陈三醒醒！”

        走入一条巷道，喧嚣渐远。

        “老爷。”

        一挑着担子的老人行动迟缓，已是来不及躲开，驿使情急之下，骤然勒起缰绳，战马突然收力，背上的驿使没个防备，翻过马头，重重摔在地上，战马受惊，双蹄腾跃，几乎站立而起。

        街市上，摆摊设肆，卖力得吆喝，招揽买家，路人停下脚步，为些微小利争执不下，构成了街道的喧嚣与热闹。

        无论岁月别去春秋几重，人们总可以循着这份羁绊，走向归处。

  “没去吏部报道？”

        顾正臣跪着，直起腰，左手掌根放在陈三胸骨下三分之一位置，右手平行重叠压在手背上。

        张焕应声，长嘘一口气。

        顾正臣看向年轻人，深吸一口气，此人到底是谁，看着似不到三十年纪，却已位列武将二品！

        顾正臣调整了下呼吸：“你再废话，他就真的要死了，都让开点！”

        走出宝源客栈，顾正臣带顾诚、孙十八，走在金陵的大街小巷，享受着不多的自由与散漫。

        “大夫，可有大夫？”

        老人见死了人，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担子里的菜洒落一地。百姓不敢靠近，生怕招惹祸端。

        年轻人抬手止住护卫，看着陈三被按压不断起伏的胸口，又看向顾正臣，只见此人似是耗费了很大力气，才开始没多久，人已是大汗淋漓。

        百姓听闻，纷纷避开。

        顾诚见顾正臣走了出去，连忙喊了声。

        张焕心头一紧：“没有，兴许是刚入京，距离中秋又近……”

        顾正臣才不管什么都督同知，此人不是溺亡，不需要清理口鼻，很可能是重摔之下闭气，不能再耽误下去，猛地发力开始按压，口中默数着次数。

        传过巷道走出，喧嚣又扑面而来。

        魏生扯着嗓子喊，见无人应声，顾不上再牵马，跑向千步廊。

        朱元璋冷冷看了一眼张焕，安排道：“让刘伯温来见朕。”

        不知不觉，顾正臣到了洪武门外。

        就在顾正臣将双手叠放在陈三的胸口时，远处传来一声怒吼：“住手！”

        顾正臣抬头看去，只见一个方正脸庞的年轻人急匆匆走近，身穿绯袍，胸口补子为狮子，此人眼睛大而明亮，眼神坚定有力，下巴线条分明。

        洪武门街口很是热闹，售卖之物与聚宝门的竹、木、柴、薪不同，此处多以鸡、鹅、鱼、菜为主。想来也是方便官老爷回去的时候捎带一点菜回家吧。

        莫不是李文忠？

        “兴许，还有救。”

        周围寂静无声，围观的百姓也愣愣看着。

        王大夫连忙上前，查探一番，无奈地起身，看向年轻人：“都督同知，他人已死。”

        身后跟着一个提着药箱的长者，还有四名带刀护卫。

        魏生伤心不已，跪在陈三不远处垂泪自责。

        “人已死去！”

        护卫抽刀上前：“你敢对都督同知不敬？！”

        真是难为人，后世也就上过一堂急救课程，连实操的机会都没有，也不知道能不能救活。

        “王大夫，快去医治。”

        王大夫有些不愤，有人竟质疑自己的判断。

        张焕连忙请罪。

        苍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