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只小雀缩在瓦檐下叽叽喳喳张嘴，豆大的眼睛打量着青石瓦和走里匆忙的侍从。几个丫鬟了额角的汗，匆匆去了前门，打着伞走得飞快。

        他把冯翘一只手拉过来搁在自己上，压着她的手背在上轻轻按，十分亲昵。他大概有点疯魔了，选择忽视了什么，构建着自己的幻想。

        长安侯其实已经不算年轻，三十出，清贵的眼角布着细纹，发梳得一丝不苟，指甲修剪得考究整齐。手上有茧，她不单是个能用笔杀人的读书人，还是个利列兵布阵的好手。

        这把他置于何地呢？总归是丑事，常清宁不介意别的，就介意个侯府的脸面。

        “程墨那边我当然还要去。”

        常清宁的字是随舟，长安侯不太喊他的名。两个人带了这么多年，也算了解对方，像今天这样，常清宁显然是气了。

        雨声簌簌，打得竹叶无依无靠地打颤。

        “侯爷回来了！”她们喊。

        气的是长安侯不声不响带了个大肚子的男人回来。

        “要是错过了，那得等很久了，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冯翘轻轻脱开他的手，压着心里的翻涌哄他，“你若是真听话，那我还来见你，要是给我添麻烦，那就鱼死网破。”

        可听在安卡依耳边特别不是滋味，什么叫八十二都下的去嘴？那可真是对自己狠到骨里面了，难遇到个夜叉冯翘都要舍成仁？

        答案是冯翘还是会这么。

        她的权太强了，他算是一次知。又好像冯翘为了这点东西能够跟他虚与委蛇，忍着恶心替他纾解――那要是换一个人呢？

        “侯爷，到了。”车夫阿平说。

        更多的人跑向一个方向，有人打着伞，有人拿着披风，声势浩大。这一锅的人沸腾起来，整整齐齐列在天的前庭，没伞的也不顾得透，仍旧满心欢喜地踮着脚瞧着望着。

        长安侯淡淡点。

        而她生得实在太好，冯翘不像她的脸，却有她的眼神。长安侯沉稳内敛，儒雅平正。

        “你既然真得出这种事情，那就给我忍着。”

        “……老匹夫有什么好？”他忍不住酸。

        长安侯回来了。

        她们望眼穿，只想看看那传说中权倾朝野的人物，毕竟这侯府里多少人都没见过长安侯的正脸。听说这次侯爷进面圣回来，又替陛下解决了心腹大患。

        裙角沾也顾不得，倾斜的雨珠打在肩。

        长安侯看见他，喊一声：“随舟，你生气了？”

        “他有权，我不在乎他什么样子，别说他是二十八，就是八十二我都能去爬他的床。”冯翘算是破釜沉舟了。

        *

        “你真要去？”

        多厉害的人，何况侯爷年富力强，往后的前程还大着呢。

        披着随从递来的披风，在前襟打个结，就大步往里走。

        她凑近，平静的眼睛看着渗人。安卡依紧抿嘴，他话说得动人，可心眼太小，恨不能整死冯翘的男人，这一点就点了他的火气。

        里那人掀开一角帘子，很快就有侍从遮住她的雨……却也没人敢抬看她。阿平盯着从视线里走过的黑色长靴，藻红色官服，屏住了呼。

        冯翘没挣开他的手，睁开眼睛，“我还是要去。”

        “君侯在屋里等您。”阿平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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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辇停下，车里伸出只白的手。

        里屋常清宁坐在正中喝茶，等待多时。

        她也不是没牙的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