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也不太利……”
我发现他其实很高,和哥哥差不多高,只是总驼着背,才看上去神萎靡,像一棵不小心长歪的白桦树。
跟酒店前台进行了一番短暂友好的交,我大致弄清了事情的始末。也难怪他们不甚重视,这群中国游客只顾强调发烧、胃痛(?),却没有告知腹泻、呕吐等其他症状,前台小哥以为这只是一次比较严重的感冒发烧(……)。
“可能是食物中毒了,最好立刻给医院打电话,请他们派一辆救护车来。”经过了巴罗那的大Uber司机、德里错将鹰嘴豆听成蘑菇的餐厅经理、以及这位英语水平实在堪忧的酒店前台,短短几天内我的西班牙语突飞猛进,有望回到拿A时的巅峰状态,“另外请准备一些清水和纸袋,她们可能会在车上呕吐。”
拜前阵子沸沸扬扬的疑似谋杀案所赐,全英人民都对食物中毒及其主要症状有了一定了解,严重的话食物中毒也会致死的。两位病人太过虚弱,我想她们也不可能自行移动到医院,好在这里北荒凉,居民大都集中于南(相应的,医院也都集中在南),现在又是度假旺季,医院的人手应该非常充足。
“你,准备,钱。”短短几十分钟,我也迅速掌握了和他有效沟通的主要手段,“救护车,过来,明白吗?”
被朋友们围在中间,他可能有点害羞,垂着双耳绯红:“明白。”
“喝水,可以,吃饭,不行,Okay?”
“&…%¥@!%¥@?”没等他再次作答,一个高略矮、单薄如纸的亚裔男孩从电梯里走了出来(不知是不是审美差异,我怀疑他还没满十五岁),他迅速理解了当前状况,很友好的冲我点了点:“非常感谢你,我叫(&…%¥,你也可以叫我凯文。”
“萨曼莎,萨曼莎・克拉克。”出于礼貌,我也对他点了点。说老实话,这还是我出生以来第一次面对这么多亚裔同胞,不可遏制的有点儿紧张。
一个略显丰腴的女孩一惊一乍,满面怀疑的看着我:“你不是亚裔?”
我挑起眉:“我以为仅从外表就能看出来了,我和在场的各位属于同一人种。”
清洁阿姨发出一阵很轻的笑声,女孩有点不依不饶,嘴角依然笑,目光却带着试探和鄙夷――是的,鄙夷,就像那个讨厌鬼第一次在飞机上见到我那样:“可是你的姓氏……很奇怪,难你结婚了?”
英国的法定结婚年龄是十八岁,如果双方父母准许,甚至可以十六岁就缔结婚约(那种情况基本不会发生),这倒不算是无的放矢。
讨厌鬼不知说了句什么(我听不懂),他们纷纷出了然的神色,紧接着又一名男孩加入对话,这帮人是不打算放我走了吗?
“就算你在英国出生、英国长大,难父母在家也只说英语吗?”
气氛一时僵凝。他自以为的很隐蔽,脸上还挂着温和得意的笑容,好像被包裹在普通问句里的恶意就不再是恶意似的。‘快让我拆穿你的谎言吧’,嘴脸太过明显了。说实话,此时此刻我都惊讶于自己的平静,我以为说出那些令人难过的往事时自己会更激愤、更悲伤、更……痛苦,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带着一种诡异的畅快和漠然:“我是孤儿,冠用养父母的姓氏很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