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辅站在甲板边缘，看着长江水面发怔。“哗哗……”水浪打在船沿上，激起很有韵律的声音，凉风在水上纵横，把人的袍服巾冠得迎风飘扬。天地间有一种冥冥的力量，不以人的意愿为动摇。人只能因势导利，顺应其势，方能趋利避害。如同这空中的风，人们只能造出风帆善加引导，才能驱动大船；若方式不对，则谁也无法遂愿。

        血成河的战场上，想投降都很不容易，乱兵冲上来就杀。

        张辅轻轻挥一挥：“让老夫静一静。”

        溃不成军的宣大兵在这种恐怖的地方，很多人也被吓哭了，不过毫无用。一个疲力尽的人不知何是出路，也失去了军队，突然一群浑血污的人红着眼睛冲上来，手里拿着刀枪，上来就往上，这种感受恐怕只能是恐惧和绝望。一些官军士卒干脆丢掉了兵，抱着缩在地上，惨叫着只求痛快被杀死。

        前期步骑恶战刚一过，官军溃败后这场战斗就变成了屠杀。这里真正是一个死地，前后都是成群成集团的叛军，两边是水。落水者甚众，若非屠杀场面太惨，这么冷的水谁也不愿意……

        张宁避开视线，心里却松了一口气。胜负已定，他不想贸然阻止屠杀，阻止人们发恶战后的情绪;恐怕也无法阻止，战场上至今还乱作一团。战争中恐怕最多的时间是在跑路或屠杀，而不是争锋相对。

        宣大骑立刻遭遇了毁灭的打击，抱团的骑兵被步兵用燧发枪打成筛子，双方相距往往只有几步之遥，铅弹几乎是抵着脸飞来，什么甲都挡不住这么近距离的击。分散的骑兵也没法冲击，被朱雀军的骑兵团团围住劈杀，周围无论敌我全是人，战本跑不动，和步兵一样作战而且还不如步兵密集，境是灾难的。

        第四百六十二章江风渐凉

        “国公，国公……”“大帅！”周围穿红袍的穿青袍的文官、穿盔甲的武将纷纷围过来，各种颜色在张辅的眼睛里渐渐的变得虚幻，耳边的声音也朦胧不清。

        但是前面的攻势也接近尾声，西北营官军全军溃乱，乱兵向东后退时似乎遭到了周梦雄大军的阻击，东面的枪声十分密集。

        只见一些骑士被冲进了甘棠湖，人从上摔进水里，水深的地方立刻不见了，上穿着至少几十斤重的铁，神仙也浮不上来。有的在水浅的地方，在及腰的水深里挣扎，天寒地冻的水里滋味恐怕十分不好受，浅水的地方全被扑腾成了污秽的泥浆，泥水泛红，里面不知掺进了多少血水。

        众人只能后退，许多下武将都用担忧的眼神关注着他。

        亲兵要上来扶他，被他一把推开，抓起佩剑用剑鞘支撑甲板，一手扶着船上的木板吃力地站了起来。张辅仰闭目深一口气，众人都不敢再喧闹，纷纷投目光过来，关切地看着他。

        西北营的官军锐数量至少超过一万人，看样子这回是要彻底覆灭完。

        众人急忙将英国公救起，又有郎中上来诊脉，楼船上忙一团。良久，张辅才悠悠醒转，脸色发白四肢无力靠在木板上。

        双方战至日上三竿，张宁的后方向传来了炮响，好像后翼与官军其它队交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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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北营的大同兵加上一分卫所辅军，总兵力约两万，不到一天就全军尽没……方才张辅听了幸存武将的陈述，觉得自己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当所有人都稀里糊涂的，张辅心里已立刻醒悟，大同兵的战败，最大的原因在于叛军重炮对工事

        薛禄忙跪伏在张辅面前：“请公先进船舱调养，要紧，来日咱们再战便是。”

容易就追了上来，因为这个陆地走廊实在是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