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哀求的眼神狠狠刺痛了我，难阿聆以为我会把她卖掉？我到底失忆前是怎么对她的？她怎么会这样没有安全感？

        “阿爹，我不念书也可以的，姨姨说了，阿聆可以随时回客栈帮忙，姨姨会给阿聆发工钱。”

        怎么招工还问这种问题？

        我无意与她多言，想绕过她离开，却被她再次伸手拦住。

        “阿爹，我那天梦见的好像就是这个。”

        酒楼事突然凑近我，盯着我的脸，又话锋一转。

        “没有。”

        “看你半天了！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阿爹，你看。”

        我的忍耐早已到了极限，我一把推开拦路的女人，抱紧阿聆离开了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

        “我们这儿工作强度大，强制加班，不允许告假。你一个人拉扯这么小个孩子，孩子病了你得告假，孩子书院的老师请家长你得告假，这份工作不适合你。”

        “不发生什么事情，阿爹都不会不要阿聆，阿聆永远可以相信阿爹。”

        “哎呀，像你这样最后关舍不得的我见多了，但你考虑考虑，把丫卖给我们总比饿死强吧？这世，能活着就不错了。”

        钓鱼执法，这绝对是钓鱼执法。

        不然我真的会觉得，自己很没用，是个失败的父亲，没能护住你娘亲，也给不了你一个温的家。

        “成亲了吗？未来五年有生育计划吗？”

        “！”

        “有长安籍吗？”

看学历？

        嘴上这么说，但我心里其实没多少把握。一想到今夜无可去，心又沉了沉，我若是独一人倒无所谓，即便是宿街也不算什么，但阿聆不行，我无论如何也不想让她小小年纪就成了乞丐。

        “但是你长得俊，隔花满楼在招人，你可以去那里试试。”

        眼前几个比阿聆稍年长几岁的孩子经过，他们背着书包结着伴朝书院走，心中的内疚更甚了。

        阿聆倒是个心态好的，这些天反倒是她一直对我说着些安的话。

        “诶呦，你这女娃娃真是个美人胚子，以后是牌的料啊，我能给到这个数，其他家可给不了这么高。”

        我顺着阿聆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一个水果摊，摊子上有桃子，梨子，还有……荔枝。

        再多依赖我一些，多对我撒撒，不必这么懂事。

        我就这样抱着阿聆在大街上一边走着一边留意有没有哪家店需要招工。长安西市沿街的摊贩很多，有卖胡饼的，也有卖水果的。阿聆没见过这些，两眼放光的左顾右盼，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好不容易和阿聆建立起一点信任，我实在是不愿食言。

        当时答应过到长安城就给她买的，但我现在已经无分文了。

        我连自己名字都不记得，哪里有什么籍。

        “不念书怎么行？念书以后才有好出路，书院的事阿爹会想办法的。”

        “丧偶，有一个四岁的女儿。”

        这一瞬间我萌生了一个有些荒谬的想法，我想把这个天下送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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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楼事眉紧锁，对我摆了摆手。

        当然，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找到稳定的工作在长安城定居下来。我就不相信，偌大的长安城我找不到一份正经的工作养活阿聆。

        我找了家城内的客栈和阿聆暂时先住下，接下来的半月里，我奔走于各种招工告示牌和中介之间，但多半听到我没有学历没有长安口还带个孩子就会立回绝，剩下的都是些不正经的营生，我实在不愿让阿聆在那种声色犬的环境中长大，故不作考虑。

        阿聆听见这些话紧紧抱住我的脖子，怯生生地看了那个女人一眼，又向我投来哀求的目光。

        “没有学历。”

        由于无法继续支付客栈的房费，我和阿聆被迫离开了客栈。此刻我抱着阿聆站在车水龙的长安大街上，怅然若失。

        “这位公子，是来卖孩子的吗？”

        离开后我严肃地看着阿聆的眼睛，一字一顿。

        我又带着阿聆去了事口中隔的花满楼，刚进门我就明白这是什么地方，捂住阿聆的眼睛转就要离开，却被一个脸上抹着厚重脂粉的中年女人拦住了去路。

        我才刚伸手摸了两颗荔枝就被巡逻的卫兵一把抓住了手腕。

        “是阿爹没本事，没能给你更好的生活。”

        很难相信，偌大的长安城，我居然真的找不到一份正经的工作。

        “有阿爹的地方就是家，阿爹的手就是最温的。”

        阿聆的手覆在我的手背上，用她的小脸蹭了蹭我的手掌，掌心传来柔微凉的感，才发觉刚才那些话我竟是不自觉说了出来。

        我左右扫视了一圈，水果摊旁边并没有人看，想来拿两颗荔枝也不会有人发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