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万州打仗,崇山峻岭消息难传,中箭消息传到汴京有误,还没人知他为赵铮挡了箭,人都说国公爷中了毒箭将要死了才回汴京治伤。
在这样一场昏沉之中,他想起很多小事,他在安顺的大街小巷穿梭,父亲打他手心,母亲给他抹药,直到最后一帧留在雪地里双亲割血破的惨状。
陆祉想到女郎今日说前世多少人对他痴情,言语间有责他薄情寡义之意,他心里暗自冷笑,赵鹮痴迷的不过是他的相,换了谁披了这都成,他跟叶婕妤也是互相利用。
庆成四十一年的春夏之交,赵铮赴万州打仗,他主动请命跟去,一个毒箭过来,他一把冲过去挡在赵铮前,那箭正刺中他左,中的不深,但毒厉害,跟来的行医说他要死了。
营帐外赵铮的声音命:“先将人带回汴京。”
他幡然醒悟,混沌之感凝结成一力量,赵铮完全对他卸下防备,他不能在这档口死了。真尤还在幽州等他回信,他未将断错案的姚钦推入监狱,他父母之仇,廖家之冤也未得报,他不能死。
正值夏日,军队才往汴京行了三日,他就因着伤口感染发起烧来,烧的他嘴起,到最后浑几乎没有汗可出,左伤口溃烂脓,他吃什么吐什么,整张脸几无人色,行医看了就摇。
每到热闹欢腾之际,都觉自己的灵魂脱离成漆黑的影子站至一旁,看着自己的肉如鱼得水笑着应承...
他听见询阳在营帐外跟赵铮商量的声音:“行医说陆大人恐怕不成了,爷,我得先准备着后事罢。”
这么多年,他不觉自己欠谁什么,真要说欠,也不是欠她们...
各样心绪乱七八糟缠绕在心间,混混沌沌的不知是睡下还是没睡下。
他子还不能太折腾,赵铮让他跟着入府由国公府的府医照料,他随着赵铮走进府,看着国公府的秦氏和老太君抱着赵铮又是跺脚又是哭,赵铮哭笑不得地解释。
***
军中人人都觉他是将死之人,连他自己也这样觉得,因为他意识太过混沌模糊,一天中醒一个时辰转又昏沉沉睡十一个时辰。
意,她不知他不喜过年过节或是这种过生辰的时候。
求生的望似炭火炙烤着他,他紧咬着牙撑过去,胃里泛酸吐了东西他就再吃一遍,能吞多少就是多少。连夜里也不敢闭眼,实在累了就姜片,掐自己肉,他害怕,害怕自己一睡就醒不过来了。
行医被他吓了一,尽心救治下,他上的毒终于渐清,军队也正好回到汴京。
夜深人静,他将手摸着膝间的烧伤红痕,又摸向左,尽那里平坦没有凹凸疤痕,他还是习惯磨挲几遍,用的是摸过她脸的指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