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变坏了,他就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她还在疯狂地挣扎着,以一种不惜伤害自己和别人的方式,企图逃脱这束缚。
裴时璟在一次又一次的剧烈撞击中痛到手指微微蜷缩,但神情还是没有半分变化,只是垂着眼看她。
嘴还在颤抖,手也在抖,甚至还轻轻捻了捻那些血迹。
爸的?啊?”
鲜血从伤痕累累的手背往下,蜿蜒过指尖,再聚成水滴般坠落。
“我真的受不了了。”
窗外是漆黑的夜色。
“妈妈求求你了。”
少年不得不沉声喊她名字,声音再没有一如既往的平静,短暂地让她安静一瞬。
“你把房产证拿给他,他把所有东西都转给小三,还给我发照片!”
“这套房子平时只有你在住,”
“你骗我的。”
裴时璟木然地站在那里,看女人抱着他的崩溃哭泣,卑微而重复地哀求他,像是一场天崩。
“小璟,你能不能告诉我,他为什么就是不跟我离婚呢?”
“求求你了,小璟。”
安静片刻后,女人这样说。
脊背逐渐坍塌,双手捂住脸,女人像倒一样,沿着墙了下去,蹲在地上。
“我也就可以解脱了。”
温热的血落到她手上,女人的手指蜷了蜷,缓慢地低看。
你求我放过你。
“你跟他一起骗我的。”
女人越说越笃定,越说越有劲,好像在混乱之中找到了一个绝对的可能,“你跟你爸是共谋!”
方少如整个人被控制住,短暂地安静了一瞬,看着他,怔愣了几秒,缓慢地重复,“……我自己,把房产证拿走了?”
裴时璟原本用一只手护住她额角,以免她磕上锋利尖锐的门框折角,此刻她剧烈挣扎时也没有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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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就是想把我疯,是不是?啊?裴时璟你说话!”
“妈妈只有你了,对不对?”
女人全都在抖,连声线都抖得不成样子。
血渗出来,顺着手背蜿蜒地下来,滴落在地上。
“妈妈真的受不了了,我真的不想再过这种日子了。”
“你自己早就把房产证拿走了,你不记得吗?”
痛的。
裴时璟近乎完全箍住她,才能不让她在情绪极端、意识混乱的时候误伤自己。
“你太优秀了,小璟。他指望着你给他养老呢,小璟。”
裴时璟垂着眼,盯着她茫然而又困惑的脸,盯着她本无法落定的目光,感到心脏往下沉到深渊。
“我有什么是值得他留恋的呢,小璟?只有你了,对不对?”
好像一场大梦。
刚刚从肉血里出来的。
同样的位置不停地砸上伤口,伤痕愈来愈多,鲜血不断往下坠,落到女人手上。
骨分明的手背猛然撞上门框折角,凸起锋利的棱角将肤划开一个极深的口子,再在动作中将伤口拉长,直至变得足够可怖。
女人笃定地喃喃,声音愈来愈大。
话语不能,叫喊不能,束缚不能。
“……我不信。”
“方少如!”
云层厚重,看不清一丝月光。
“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优秀啊,小璟?”
可是谁又来放过我呢,妈妈?
良久以后,他垂下眼,角带了点笑,轻声应。
唯有鲜血能。
什么都不能让她苏醒。
情绪愈来愈激动,声音愈来愈大,愈来愈声嘶力竭。
“你变坏吧。”
“你们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裴远酗酒打人养小三,会养出什么孩子?嗯?你跟我说说,你是不是跟你爸串通好了,一起来骗我的?”
女人蹲在地上,艰难地抬起脸来,满脸泪痕地看着他,声音颤抖到难以辨认,
“好啊。”
“他能不能放过我啊?”
“对不起啊,小璟。”
裴时璟缓慢松开她,看着她情绪逐渐平静下来,进入另一种痛苦。
“他为什么就是不和我离婚呢?”
“你是我辛辛苦苦生的!你是我辛辛苦苦养大的!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呢?”
痛吗?
痛苦,绝望,恍然。
如此漫长又难熬的沉默过后,如梦初醒。
裴时璟的血。
但方少如没有反应,裴时璟也没有反应。
是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