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搁下手中活计的任丹青跟着云曦主仆来到了差房。

        此事说来话长，牛敬源深谙其中关键、字字句句都说到了点子上，很快就让众人得了一份颇有价值的口供。

        真要毒死他，何须人前动手？

        云曦也不耽搁，对牛敬源：“牛大人还要补充什么口供，且说来吧？”

        云曦微讶之后，略一颔首：“我去找师爷。”

        “哎。题那事并非我意外，乃是刻意为之。当时老夫遭到翰林院的另外一名学士弹劾，又有几个素来被我严苛责骂过的学生从旁作梗，皇上便为此问罪，我气不过便故意了题之事……”

        口供录完之后，牛敬源心思已经落定，不禁冲云曦：“那些陈年旧事都说完了。这下就算有人想要来灭口，你们也不用再担心我的命。”

        牛敬源望着云曦喃喃：“云仵作，我、我是不是让你失去了一切……”

        干脆死了就能让逝者活过来吗？复仇也不能让十年无父无母的光景重新来过。

。”云曦专注诊脉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递给牛敬源。

        她一介小小女子都会在关键时刻尊崇医德，可他呢？为翰林院正五品学士、天下清学子之首，他又了些什么？

        他是记录口供的老手了，坐在桌边冲云曦点，示意二人可以开始了。

        调查真相、让案件大白于天下的正义之事，从不是为了所谓的“目的”而行。

        “也没说什么，是他自己想

        人生的一切不在过去，而是在未来。

        牛敬源哑然，忙不迭：“是老夫失言了。”

        “既然恨我，为何还要救我？”牛敬源十分不解：“我死了，岂不是能消解你心之恨？”

        牛敬源亦觉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快速接过药吞了下去，瞬间一从食进四肢，竟是脑海都觉得清明了些。

        辛藿已然言明此人行事为人，大家早就知晓牛敬源说话不老实，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么？

        “牛大人这些日子在衙门内一定要多加小心，这场火只烧死了辛藿、幕后之人未必不会再盯上你。”

        如今局势逐渐明朗，牛敬源活着对刑、对陆青帆更有价值；想让他死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大人怎得这般自信？”云曦弯了弯：“像我这样的人失去了最珍贵的家人的人不在少数，但我也收获了新的家人。”

        他肺腑之言让任丹青很不痛快，将笔放下之后没好气地：“我们是为了这份口供才救你命的么？没有你这份口供，当年的真相早晚也会大白于天下！”

        牛敬源仿佛下定了决心，沉声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老夫还有些内幕消息不曾来，想再补一份口供。”

        这倒是意外之喜。

        云曦一再嘱咐牛敬源万不可单独行事，避免被人逮住空子再行逞凶。

        云曦已经拿好几样东西准备离开，听到牛敬源的话，她一脸疑惑地转过：“我是医者，怎能被私人心绪影响治病救人的初心？牛大人当为自己的错误付出应有的代价才是。”

        从差房里出来，任丹青好奇地问：“云丫，你跟牛敬源说了什么？他怎得突然松口了。”

        牛敬源未免太小看刑之人心中大义。

        牛敬源一下子被云曦戳中了肺子。

        “是我错了！我本不该助纣为、与虎谋！”

        见他迟疑不接，云曦微笑解释：“是通肺气的药，不是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