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宣瞧瞧汇南,又瞧瞧音仪,赶紧说:“音仪,别愣着,出去招待一下同学吧。”
她就要离开他了。这个悲哀霎那间涨大,淹没了眼前的一切。
音仪扑哧一声笑了,说:“怎幺说说就象在开追悼会了?”
“我知。我已经看过地图了。从青城到镇西的距离,等同横穿欧洲大陆。但那里是经济特区,听说风景也很美。要早知的话,我也该报那儿。――再说大学也就四年,四年过去,我们还可以想办法团聚。――你怎幺就那幺悲观呢?”
“谁说一定得说永远?”音仪问着,心却有点痛。
音仪的眼泪又往上涌。她拼命忍住,说:“都是我不好,偏偏在最关键的时候失利。――我们没法在一起了。我得上镇西大学。你知它有多远吗?”
音仪起出来,走到汇南的跟前。她不敢正视他,心却漫过水般的温柔。
她刚想问他要不要坐下,他就像已经听见了似地说:“不了。――你有时间出去走走吗?”
“你的情况我都知了。可你为什幺躲着我呢?”
终于,汇南转看看她。他忽然觉得她本来窈窕的材变得丰满,有种新鲜陌生的引力。她眼望前方,却象什幺也没看见,沉浸于另一个世界。
汇南脸有些涨红,沉片刻,说:“四年跟一辈子比,就太短了。一个人的一辈子跟这个世界比,也太短了。要是连四年都把握不住,还哪有资格说永远?”
她低将脸埋在他前。她几乎就可以这样一动不动醉在哪儿。她真地希望时间,就永远地凝固在这一刻。她在她如此爱恋着的男孩子的怀里,闻着他的气息,听着他的心。它象迎接新星出生的鼓点,一下下地,不停地,带着古老而强劲的节奏,饥渴地搏动着。她好像在经历着一个原始的仪式,被这鼓点感动,被他的存在感动,被自己有幸蒙他所爱而感动。
她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泪水。
汇南穿件宽松的白衬衫,目光正落在她上。
“因为,永远的东西才有价值啊。――就像我们歌功颂德时总说,永垂不朽,永世芳,永远怀念伟大的领袖。”
“四年过去,你真地还会愿意跟我在一起?四年太长太久了,望都望不到,你怎幺能知那之后的事情呢?”音仪不相信地说。
音仪回过,跟音宣交待了一声,就跟汇南出了家门。
此时刚刚下过雨,一缕阳光从缓缓移动着的云朵的隙间倾泻而出。空气清凉,游散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温。路边的树木和美人蕉还漉漉的,支离破碎的影子倒映在零散的水洼中,偶尔被清风起细细褶皱。他们并排默默走着,穿过街,走进一丛柏树林。
汇南脸上也明朗起来,微笑着说:“不开追悼会怎幺博人一笑?”
音仪有点窘,伸出拳捶打他,却被他捉住,揽入怀里。他的眼睛着陌生的火焰,脸压了下来。她一偏,轻轻避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