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弟弟
屋里一片安静,只有桌旁那盏昏黄的灯光柔和地洒在桌面上。温玉姝坐在桌边,似乎是被困倦侵袭,低tou趴在桌上,早早就睡着了。她浑shen写满了疲惫,发丝散乱地搭在肩上,那幅熟悉的模样让邹煜的心情愈加沉重。
他轻轻脱下鞋子,小心翼翼地将沉重的工ju袋放在地上,生怕一声响声吵醒她。看着她那熟睡的模样,他的眼眶有些shirun,自己是个没用的废物,挣不了大钱,不能让姐姐过上好日子。
温玉姝在睡梦中感觉到shen上被盖了一层毯子。
“小煜?”
温玉姝迷迷糊糊地直起shen,等的时间太久,她趴在桌边睡着了。
她rou了rou眼睛,帮邹煜把外套挂到衣架上,“洗完澡快来吃饭吧,今天我朋友给了我一点她家吃剩下的饭菜。”
热好的饭菜已经凉了,温玉姝只好趁着邹煜去洗澡的时间重新热了一遍,她把桌子收拾干净,把作业放到另一张小桌子上,书桌变成了饭桌。
工地上的尘土和闷了一天的汗味顺着水liu冲进了下水dao,邹煜换上家里的睡衣,和温玉姝坐在一起吃晚饭。
他埋着tou吃了一会,见温玉姝那没有动作,把筷子放下,右手在空中比划出一个问号。
温玉姝指了指自己,又zuo了个吃饭的动作,“我吃过了。”
“对了,告诉你个好消息。”温玉姝放大声音,“姐姐买彩票中奖啦,明天我们去买新衣服吧!”
说完,她打开手机余额给邹煜看,微信里面多了将近三千块钱。
邹煜扯下一张桌边的便签,歪歪扭扭写下两个字,“彩票?”
温玉姝摇摇tou,一边大声说话一边比划,“是我们学校的奖学金啦,哎呀你不要guan了,明天我们去大市场买衣服和鞋子吧。”
邹煜半信半疑地看了一眼温玉姝,点了点tou,终是没说什么。
弟弟在吃饭,温玉姝在旁边静静看书,然而等她听到椅子剐蹭地面,再一次抬tou的时候,却发现打包盒里还剩着一堆肉。
邹煜指了指温玉姝,又指了指桌上的饭菜,意思我吃好了,你多吃点肉。
温玉姝见状,眉tou一皱,忍不住开口,“为什么不吃肉?”她的声音里透着责备,却又掺杂着说不出的酸楚。
邹煜把肉推到温玉姝面前,手却被温玉姝拍开,“我已经吃过了,你现在正是长shenti的时候,天天干那么多ti力活,不多吃点怎么行?难dao你想进医院吗?”
一向听话的弟弟今天格外反常,像是心里有事。
“姐姐也是长shenti的时候。”
温玉姝看了一眼便签上的字,把手中的书合上放到一边,“你今天怎么回事?”
邹煜却不回应了,好半天才在纸上写下今天反常的事实,“涛子的姐姐生病去世了。”
看到字的温玉姝微怔几秒,“袁涛的姐姐?”
袁涛是邹煜的工友,和他姐姐住在另一条巷子里,家庭条件和温玉姝家差不多。袁涛和邹煜差不了几岁,算是同龄人,平时在工地也算有个关照。
温玉姝去工地给邹煜送饭的时候见过袁涛的姐姐,一个高高瘦瘦的女孩。
“所以我很害怕。”邹煜又添了一句。
虽然没有深交,但当一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突然消失时,仍会产生一种无法言喻的空虚感。
“什么时候办葬礼?”
邹煜摇摇tou,穷人哪有钱安葬?只能先低价火化,然后把骨灰寄存到社区。
温玉姝长叹一口气,算了算钱,把自己新鞋子的钱给扣了,“我们家先出一百吧。”
穷人的死,像一片枯叶飘落进深秋的湖面,连涟漪都不会激起。小巷深chu1的那扇锈迹斑斑的破铁门关上后,仿佛再也没有人记得这个名字。他们的存在本就微弱,像晨雾一样,太阳一出便无声蒸散。
―――――
温玉姝和邹煜虽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弟,姓氏却不相同。
邹煜不和温荣姓的原因很简单,邹煜是天生的残障人士,又聋又哑,在温荣心里,这种儿子跟废物又有什么区别?他gen本不想认这个残疾儿子,所以邹煜和妈妈姓。
二人彻底下定决心搬出来的那天,温荣喝多了在家里拿着菜刀乱砍,家里的桌子椅子全是刀痕,他狠踹着温玉姝的房门,小木门不堪一击,不一会就被踹开了。
在菜刀落下的那一瞬间,邹煜挡到了温玉姝shen前,生生挨下醉鬼的一刀,他左肩上的疤就是那天帮温玉姝挡刀留下的。
邹煜现在主要是在工地打工供温玉姝念书,以及赚钱补贴两人的房租水电和各种日常开支。
温荣对姐弟俩的“独立”没有任何想法,他巴不得两个扫把星有多远gun多远去,正好他也不想guan他们两个,毕竟,吃喝嫖赌才是他的人生。
si m i s h u wu. c o m